<b>inf</b>慈光的话,绝不是威胁,他只是在诉说一个事实。
毕方心知肚明。
也正是因为如此,他才怒不可遏。
屠刀一旦被举起,就再难放下了。
毕方沉吟一声,说道“茸茸,再问问他,具体是哪一日哪一刻行刑。”
茸茸听话地照做,没一会儿,就听到他开口道“三天后的午时三刻,在妖王宫的正门口。”
毕方此刻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若事情再无转机,他付出再大的代价,也要闯入妖王城,阻止司空意和鲲鹏发疯。
谢筝现在无法分心,他绝不可能让她最好的朋友,在妖界受到哪怕一丝一毫的伤害。
见他半晌不语,慈光不由问道“现在该如何是好?”
若是在人界,整个天海大陆都没有禅宗做不到的事情,他们何曾为这种事情发过愁?
眼下孤身陷入陷阱,传送阵被强行关闭,说是孤立无援也不为过。
毕方看了他一眼,说道“你放心,我绝不会让他们在妖界出事。”
就在他们焦头烂额的时候,谢筝正举着剑,在与识海中的另一个自己对峙。
说是‘另一个自己’,其实也不够准确。
确切地说,是那个从群星深处走来的‘她’,彻底苏醒过来。
也直至此刻,谢筝才终于明白,那个人,并不是她,而是如星光般璀璨而永恒的,某个人的执念。
在入定之初,她堪破了心境,隐隐能感觉到自己的修为上了一个大境界,就在她准备离开的时候,那个女人忽然出现,并一言不合,就动起手来。
最开始的时候,谢筝简直被打得抱头鼠窜,毫无还手之力。
可渐渐的,能稍微抵挡她的攻势了,能预判到她的招式了,时间在识海中的流逝仿佛没有尽头,她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如今的她们,只能打个平手,谁也奈何不了谁。
在这段时间里,谢筝偶尔也是能感受到的外界的动静的,譬如此刻,她竟然听到了司空意这个胆大包天的女人,居然想要处决许莲君,这无疑触怒了她。
“我要走了,还不知道你叫什么。”
谢筝抬了抬剑,剑尖指向对面的人,只可惜她自始至终,都不曾吐露过一个音节。
意料之中的反应,谢筝自己也没有太在意,耸了耸肩,就准备离开识海,身形消散的前一秒,一个空灵悦耳的声音,忽然划过心尖。
“我就是你。”
谢筝“?”
她本想回过头再问问的,结果被毫不留情地挤出了识海。
照壁自观,玉府里的小人,如今也完完全全地变成了另一个缩小的她,而不是那个身披星光的‘她’。
许是发觉她的气息变了,毕方立刻推了推她。
“谢筝?”
谢筝睁开眼睛,伸了个大大的懒腰,直接打断了他的话“你方才说的,我都听到了,三日后,我们就去妖王城。”
慈光亦是一脸欣喜,虽然看不出谢筝到底是什么修为,但无可置疑的,肯定收获颇丰!
谢筝揉了揉两个小崽子软嘟嘟的小脸,心满意足之后,才缓缓看向比方,问道“昭昭和朱雀呢,去哪里了?”
她的话音一落,远远就听到了昭昭的怒吼。
不是在骂人,而是真的发出了野兽一般的嘶吼。
谢筝微微微微一怔,将茸茸扔给毕方,单手抱起小鹿妖,就往声音传来的方向掠去。
“走,去看看!”
修为上了一层楼,她的速度更是风驰电掣一般,眨眼就消失在眼前,所以,她是最先到的。
一道巨大的裂隙之上,朱雀在与一个壮硕的黑影交手,而昭昭,身形化作一团遮天蔽日的幽绿色光团,正在努力吞噬着裂隙之下,不断涌出的黑雾,和源源不绝正在往上爬的黑影。
怀里的小鹿妖吓得瑟瑟发抖,谢筝没多想,便将他送入了须弥小世界,下一瞬,她的身影便出现在黑雾之中。
剑影如织,纷纷从她袖中飞出,剑光如练,裹挟着幽蓝电光的雪白剑气,转瞬就将无数黑影斩于剑下。
但却无法阻止黑雾的弥漫,她眼睁睁地看着朱雀的南明离火被那无边蔓延的黑雾吞噬。
她抬起头来,唤出折月,一剑将与朱雀缠斗的黑影斩于剑下,然后被昭昭吞噬。
得以喘息,朱雀闪身而至,脸上带着少见的惊惧“是神息!这是神息!他们真的来了!”
谢筝抬手给了他一个爆栗,问道“什么神息?谁来了?”
朱雀吃痛,稍稍冷静了一些,一双闪着耀目火光的眼瞳,漫上一丝绝望“放逐之地的人,他们来了。”
听到他的话,谢筝倒也没有很吃惊,只是拧了拧眉,问道“你确定吗?”
朱雀见她一副浑不在意的模样,绝望地笑了一声“这一回,妖界真的完了。”
谢筝“……”
和这种人说话真的很费劲。
他们二人说话的功夫,毕方和慈光也终于到了,看到眼前的黑雾,毕方将茸茸扔给他,放出神火,想要试着吞噬黑雾。
然而做的却是徒劳的无用功。
朱雀见状,惨然一笑“看到了吧,这根本不是我们能够应对的存在。”
“这一回,没有娲皇,我们要如何请下神使?”
“没人能帮我们了。”
谢筝回过头,莫名其妙地看了他一眼“你要是帮不上忙,就走远点,别在这里碍事。”
她将茸茸也送进了须弥小世界里,唤回折月,对毕方说道“我下去看看。”
毕方还没来得及说话,便看到谢筝的身影消失在眼前。
他愣了一下,然后与慈光对视了一眼“她的速度,是不是比以前更快了?”
若说半年之前,两人兴许还有一战之力,但是现在,毕方竟诡异地发现,不考虑修为和战力,仅仅是速度,他都无法追上谢筝的脚步。
这人已经远远地将他甩在身后了吗?
毕方心情很是复杂,瞥了朱雀一眼,对慈光说道“你在这里看着他们,我也下去看看。”
就算修为不如她,至少在做这些事情的时候,他作为结了生死契约的伙伴,也应当与她同在。
毕方控制着自己朝着裂隙深处下沉,然而仅仅下坠了几尺,就好像被什么东西拖住了一般,再难寸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