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夏——”
厉之恒跟着蓝迎夏走进房间,女人转身,狠狠给了他一记耳光。
“厉之恒你满意了?”
蓝迎夏声嘶力竭地喊出这句话,视线在瞬间模糊。
自从云晴出现后,她就忘记了快乐的感觉。
这么久了,一腔的悲伤和恨意终于可以合理的发泄。
再这样下去,蓝迎夏真的觉得她就要疯了。
“你明明知道我不爱你,你明明知道我爱的人是古硕,可你为什么还要说你爱我?还要填补我的寂寞?为什么?弄成今天这个地步,你满意了?”
蓝迎夏喊破了嗓子,一股血腥味在口腔中蔓延,“厉之恒,我问你你满意了没有?我现在沦为了所有人的笑柄,你一定很开心对不对?你为什么非要和我在一起?为什么?”
蓝迎夏蹲在地上,掩面嚎啕大哭,“厉之恒我求你放过我,我不爱你,你放过我吧,以后都别让我见到你了,我轮到这一步,是我的报应,我求你,放过我,你的爱弄伤了我,你知不知道?”
此刻,厉之恒终于体会到了万箭穿心的滋味。
难道说,爱她,真的是一件错的事情吗?
他无限哀伤地叫出她的名字,“夏夏……”
“我求你!”蓝迎夏崩溃,她觉得她真的疯了,“放过我吧!”
她瘫在地上,难受得想要呕吐,“厉之恒,你明明知道的,你明明知道我爱的人是古硕,为什么你还要给我表白,逼我和你在一起?我好恨你……”
就在这心被撕裂的一瞬间,蓝迎夏突然深深地意识到了一件事情。
她和厉之恒本就是一路货色。
她明知道古硕爱的人是云晴,可她也不愿意放过古硕。
当她意识到这一点时,她想去死。
“厉之恒对不起,你走吧,我求你,你走吧,是我错了,都是我错了。我只想自己一个人静静地待一会儿,然后抽一支烟,求你了,走吧!”
有一行眼泪从厉之恒的眼眶中滑落,他转身离开了房间。
轻轻关上房门,他靠在门上望着走廊里落寂的灯光。
夏夏的哭声传入他的耳膜,他觉得他的心是麻的,麻的感受不到痛。
手机响了一声,是夏夏发给他的信息。
【我们分手,再也不要相见。】
厉之恒一直都知道,夏夏和阿硕都是心狠的人。
阿硕从小就心重,不苟言笑,将自己保护得很好。
而夏夏,柔柔的笑容里隐藏着残忍的东西。
他一直以为,他可以用他的一己之力让阿硕快乐,让夏夏永远温柔下去。
但事实上,他真的高估他自己了。
他能感动得了谁?
他感动的人,只有他自己。
想清楚了这个以后,厉之恒的心突然没有那么疼了。
他尽力了。
他真的已经尽力了。
他脚步沉重向电梯口走去,他还要去处理被他丢下的烂摊子。
至少,他不能让父母羞辱蓝叔和沈姨。
回到宴会上,宾客们已经走完了,他看见云晴一个人站在天台边托腮眺望,颇有“顾影自怜”的感觉。
他没有看见古硕的身影,古硕居然没有陪在云晴的身边。
他走过去,问道“古硕呢?”
厉之恒的出现吓了云晴一跳。
她从缥缈的思绪中回过神来,对厉之恒道“古硕送蓝叔叔和沈姨回家了。”
“那你怎么不一起?”
云晴垂下眼眸,声音很轻地道“沈姨似乎有什么话要对古硕说,我在场不太合适。”
厉之恒看到站在云晴不远处的两个男人。
这两个男人他见过,都是古硕的安保。
厉之恒遥望城市闪烁的霓虹,霓虹很漂亮,可就是看上去有种堕落的感觉。
他听到云晴说“整座城市亮起霓虹的模样,像是一个美丽精致的婊子。高贵,但也下贱。”
厉之恒点燃一支烟,贪婪地吸了一口。
吐出烟雾,霓虹在他的眼里变得朦胧。
他有些看不清楚婊子美丽的脸了。
但是他知道,他依然爱她。
爱这个精致美丽,高贵但也下贱的婊子。
他说“我记得小时候,还没有这么多漂亮得就像是婊子的霓虹。那时的夜晚,灯光是温柔的,暖的,也是寂寞的。”
他的声音有些哽咽了,“我记得有一年圣诞节,是在我家过的,灯光很暖,夏夏的笑特别好看。就连一向老成冷漠的古硕在温暖的灯光下,都像是坠入凡间的天使。”
厉之恒笑了一声,说道“这不是我说的,这是夏夏说的,夏夏在我的耳边说‘你看古硕,像不像是上帝的天使?’”
“我说‘像。’但我觉得夏夏更像。至少,上帝的天使笑起来要好看,可是古硕他根本就不会笑。”
“儿时的温馨消失在了时光里,就连尸体都找不到,剩下的,只有这无可挽回的回忆。回忆廉价,无可挽回的回忆更廉价。当然了,那段时光是珍贵的,只是它死得太过苍凉,连一个庄严的葬礼都没有。”
厉之恒的话让云晴的心里很不舒服。
可她又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
算了,在真正的悲伤面前,任何安慰的话语都苍白无力。
现在,她要做的,仅仅是一个合格的聆听者。
“人究竟该怎么做?才能回到旧时光的快乐里?只要我们三个能回到过去的快乐,我愿意做任何事情。包括——”
“放下对夏夏的爱。”
说到这里时,厉之恒终于哭了。
他掐灭手中的烟,任由眼泪落下。
“爱究竟是什么,谁也说不清楚,但我知道,爱分为很多种。”
冷风吹在脸上,有些疼。
他说“有的爱曾经沧海,
有的爱执子之手,
有的爱杜鹃啼血,
有的爱已成追忆,
有的爱陌上花开,
有的爱此情绵绵,
有的爱镜花水月,
有的爱飞蛾扑火,
有的爱万劫不复,
有的爱劫后余生,
当然了,也有的爱,廉价的就像是垃圾。”
“我一直以为,我对夏夏的爱是陌上花开。实际上,我的爱对于她来说,连垃圾都不如。”
“别这么说……”此刻,厉之恒有多难过,云晴便有多难过。
因为,她是他的聆听者。
一个非常合格的聆听者。
对于一个合格的聆听者来说,感同身受是对倾诉者最基本的尊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