燃文小说网 > 都市小说 > 燕辞归 > 第288章 是我小瞧了他
顺天府。单慎正忙着翻看手中案卷。他近些时日格外忙碌。身上压着陈米胡同的案子,虽说他自己都不看好能获得多少成效,也赞同把此案切割处理、先把太子殿下与刘迅的事情处理了,但处理之后,若再没有一点进展,他心里也过意不去。不说抱回来一个大西瓜吧,多多少少的,芝麻总要捡一把。要不然,辅国公和万塘在宅子里搜出来的金砖、金笺,不是白搜了吗说实在话,藏东西藏得够阴险。金砖就在梁柱之上,若没有爬上去搜查,还真发现不了。或者说,发现得没有快。万塘当时都已经掘地三尺挖院子了,以老万那臭脾气,可以预见他挖完院子挖屋子。这一挖地,全部拆了,梁柱上的东西自然也就无所遁形了。只不过,挖地总归耗时耗力,不比如今这般直观。当然,最后也没有碍着万塘拆屋子。因为那是两块李汨的金砖。王六年与李元发都提过,老实巷那两箱金砖埋在地基里。万塘自然而然地,也会想到把地基挖开来。结果就是发现了那枚落在缝隙里的金笺。后续,地基之中再无其他发现,但能寻到金笺也不算白费力气。问题在于,金砖、金笺入手,他们最终能查出个什么样的花来。至今,那花骨朵都没成型。而单慎作为顺天府尹,他日常需要忙碌的也不仅仅是这一门案子,本身职责所在,十分忙碌。京城里那些想不开的混账人,也不会顾虑顺天府忙不忙,该做歹事时就做歹事,一点没给单慎喘口气的余地。更让单慎愁得直掉头发的是,城郊河边飘来了几具尸体。身份不明,男女都有,奇奇怪怪。本就不够用的衙役忙着四处查问,希望早日查清。再添上其他日常事务,单慎昨晚儿几乎就没合过眼。不敢在早朝时昏昏欲睡,回到衙门后不得不灌了两壶浓茶,好不容易勉强打起些精神的单大人在看到徐简出现时,多少松了一口气。“国公爷,”单慎抹了一把脸,“陈米胡同那案子,您多担待些,我实在是分身乏术。”徐简看了眼他书案上堆积着的文书,道:“单大人忙城外那案子”“对,至今不知道身份,”单慎摇了摇头,“一个个的,死得有点惨。”他原想多与徐简说两句,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见徐简看着他,单慎摆摆手,解释道:“都太惨了,您也别好奇了去看,没必要。”徐简挑眉,并不把单慎的话放在心上:“我见过的死人,应该不比单大人少。”单慎木着脸,干巴巴笑了两声。那肯定,还是徐简见过的多些。边关两军对垒,与西凉人那么多次交锋,那都是用人命堆出来的。敌人的命,战友的命。收兵后清算战损,一个个数字的背后,都是一条条人命。辅国公见识过的“牺牲”实在太多了。而顺天府治下的京畿,饶是他在任多年,要真意外、凶案等等死出那个数量,他单慎自己洗洗干净、去御前磕个头等着赔进去吧。“那也不一样,”单慎斟酌了下说辞,“战场上都是牺牲不久的,河道漂下来那些,死了有些时日了……”徐简摆出了然模样:“听师爷讲了几句,辛苦单大人了。”单慎顺着谦虚了几句。“单大人只管去忙,陈米胡同这儿,我看看能不能另辟蹊径,”徐简顿了下,似是思考了一会儿,才把真正的中心亮出来,“之前那个石哲呢他在何处落脚”单慎说了个地方,又问:“您要寻石哲他小子一问三不知。”“那也得再问问,”徐简说得很无奈,“他祖父认识道衡,也知道通过道衡找王六年,我们现在寻不到道衡,只能试试能不能从石哲那儿下手。”单慎自不反对。把此事交给徐简后,单慎带着师爷又急急出城去了。徐简送他出顺天府,而后上了轿子,去寻石哲。单大人忙一些好。忙起来,就顾不上石哲这里,也就不知道他向石哲打听的其实不是道衡,而是晋中常云堂。毕竟,徐简也不太方便解释,他是从哪儿推到哪儿,推出来一个“常云堂”的。三刻钟后,徐简见到了石哲。石哲留了些胡渣,看起来不似去年那般稚嫩,在京中谋生了小一年,他比原先沉稳了点。他认得徐简,恭恭谨谨行了礼。“那之后有没有见过道衡”徐简开门见山。石哲道:“不曾见过。”“不能回去晋中,在京里还习惯吗”徐简又问。石哲抹了下鼻尖,略显犹豫,而后,倒也老老实实答了:“小人知道自己摊上了事,和王公公一道被衙门抓回来,小人没罪也是有罪了。小人最后能从衙门里出来,也是自己配合得好,什么内情都不知道,但知道的都答了。小人之前也说了,在老家已经一无所有了,要不然也不会想着来京里把宝贝挖出来。晋中没有小人的容身之地,那在京城生活也是一样的,在哪里不是讨个生计就是,衙门想要靠小人再抓什么人,肯定不会有收获。”徐简打量着石哲,见他不似说谎,便又问:“你既是晋中人,对你们当地的善堂了解吗知道常云堂吗”石哲一愣,又道:“知道,晋中一带有名的大善堂。小人祖父还在世时,也资助过不少善堂,其中就是常云堂。他老人家过世后,叔伯们分家产,遗嘱里有一条是占了大头的要依着旧例、每年资助善堂,最后是小人大伯抢了去。至于他抢后有没有真的资助,小人就不知道了。”徐简颔首。问过了石哲后,徐简起身进宫。李邵被禁足,东宫大门紧闭,徐简向圣上讨了份口谕,来见太子。大殿里,李邵正在翻书看。他的大案上摆了不少书册,人就坐在椅子上,捧着本书认认真真看。至于是真看假看……以徐简对李邵的了解,自是一目了然。李邵装样子呢。就为了摆一个正经样子,回头圣上向徐简问起来时,他能给一个“正在看书”的回答。恐是禁足实在太无趣了,李邵见了徐简,脸色竟然很不错。谁让徐简是个“外人”呢。能告诉他外头的事。“怎么过来了”把装模作样拿在手里的书放下,李邵挪步到桌边,请徐简坐下,“要向我询问案子的事”徐简应了一声。内侍奉茶,他抿了一口,道:“刘迅被流放了,刘靖罢官回乡了。”李邵啧了一声。他其实还挺在意刘迅的处罚。刘迅替他找了那么个好地方,害得都被一锅端了,李邵心中不可能不生气。仅仅流放,便宜刘迅了。可若是这个处罚是他做的,他一脚把刘迅踹出京城,李邵想,他可能还会畅快些。只不过……他看了徐简一眼,道:“我若没看错,你们兄弟矛盾不少,能把刘迅弄走,你心情如何”徐简又抿了一口茶,并不接这话,很随意地就把话题带开了:“不知殿下知不知道,陈米胡同里搜出了两块金砖、一枚金笺”李邵抬眉:“什么意思”徐简没有细说金砖,那是他和圣上商议后埋进去的,在太子这里不能真算到李汨头上。“那枚金笺是古月使团的信物,”徐简道,“有古月人进出过那里,他们总不会是去喝花酒的吧”李邵的脸色刷的沉了下来:“什么意思我可没有见过古月人!”“臣相信您没有见过古月人,”徐简的语气不急不慌,稳了李邵一下,“臣只是觉得,在背后算计殿下的人,可能就与古月有关,又或者说,古月人也当了棋子,西凉借刀杀人。”徐简说得很简单,李邵却有了许多想象。各种可能充进了他的脑海里,如一条条细线,交错着拧巴着,而他根本找不到真正的线头。“不是后宫里那些想取代我母后的人做的”“我看她们的外家,都在朝会上野心勃勃地,恨不能当即把我从太子之位上拉下来。”“古月人他们进京来朝拜,私底下却对我下手”“就他们那些关外小国,若不是有我们牵制西凉,他们早被西凉人踏平了!”“不知感恩,还反过来算计我”“你说还西凉人借刀西凉有人买通了古月使节”徐简听李邵嘀嘀咕咕说了一堆,末了才道:“朝堂上那些,看着凶险,却更像落井下石,至于古月还是西凉,现在也都说不准,便是那道衡,也没找到他的踪影。”李邵听得就烦:“单慎在搞什么搜宅子时挺利索,抓人却没半点进展。”徐简不随便插话。大部分时候都是李邵在说,徐简只随意点两句,他更多的心思,落在了他处。殿内,由郭公公奉茶,中殿那儿,守着一个小内侍,殿外立了两个侍卫。但后窗那儿……李邵和郭公公都没有注意到,后窗外先前有脚步声,从远及近,就停在窗下。徐简心知肚明,但他没有拆穿。他就淡然坐着,时不时点拨李邵几句。到最后,徐简总结道:“殿下,顺天府在竭尽全力寻找真相,跟那道衡有关的事情也会再梳理几遍,尽快弄清楚。”李邵不爱听这种粉饰太平的话,直接问:“那不还是什么都没有查出来”徐简略显迟疑。李邵看在眼里,追问道:“是不是查到了什么,又不说”徐简敛眉,声音不轻不重:“殿下记得之前抓获王六年时,与他一块抓回来的那晋中小子吗臣等也是从那小子口中得知了道衡。他一问三不知的,臣和单大人商议着,去晋中再查查他、或者说他家里的底。”一面说着,徐简一面站起身来,似是整理思路一般,在殿内走了两步。这两步,朝着后窗方向。“古月使节里有几位商人已经返京做生意了,也可能从他们下手再探一探……”徐简道,“殿下,对方设计您前后设计了几个月,臣等想抽丝剥茧,也需要些时日。”话音落下,徐简又是两步。果不其然,窗外偷听之人似是怕叫他发现,压着脚步声小心翼翼地离开了。李邵并不知道那厢状况,只听徐简这话勉强有些道理,便没有再多挑剔:“那你们尽快吧。”徐简应付了李邵,走出了东宫。李邵这里的状况与他想得差不多。曹公公亲自挑选的人手,以郭公公为首,都是曹公公那儿信得过的。但是,曹公公再周密,也架不住有人一心二用。徐简先前埋进东宫的钉子已经作废了,但那背后之人出手很快,又埋了一颗进来。正好,徐简就需要那么一个传话的。夜幕降临。京城依旧热闹。小院之中,听不见外头喧闹,静悄悄的,却有无数花香。那一片花都开了。屋子卸了窗板,正对花园,看不清花色,却有花香。金贵人席地而坐,小口抿酒。他的身边,一人跪在地上,小声禀着。“徐简是这么说的”金贵人问,“没听错”那人道:“对。”“古月商人石家晋中”金贵人的声音越来越冷,“苏昌那里怎么说的”“苏昌的金笺还在他自己身上,小的拿回来看过了,是真物。”金贵人冷笑一声:“真物他们从陈米胡同拿到的金笺也是真物!所有使节之中,只有苏昌去过那宅子,你说都是真的”那人见他脾气上来了,不由缩了缩脖子:“小的、小的不清楚。”“不清楚”金贵人放下酒盏,“那就由我告诉你,他们、就是徐简,一早就准备好了金笺,假的早就不知道换给了谁,他没动苏昌的东西,他就拿着那枚真的,塞到了缝隙里!你说徐简为什么要这么做他为什么能够提前准备金笺他一早就知道陈米胡同了!他知道太子和刘迅在做什么,他也知道苏昌去过。这还不算,他最妙的就是把本不该在宅子里的太子、激了过去!”咬牙切齿着,金贵人道:“是我小瞧了他!”网页版慢,,。..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