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月来了,来就来吧,每次来都拿东西。天天鸡啊鱼啊,回头,我都要长胖了!”谢燕秋一边和郑乔月客气着,一边放下书包,一边就去洗手。门口的洗脸盆架子上,脸盆里的水有点发灰了。谢燕秋把脸盆里的水倒掉,准备去水缸里舀水。水刚泼出去,张桂花从厨房里探出头来。“我刚刚才换的脸盆水,还不脏呢,你就泼掉,真是浪费啊你!万一自来水来晚了,回头连吃的也不够了。还得去挑。”谢贤生把铁锹倚在角落,一边走到门口一边说:“你看你,孩子用个洗脸盆水,也罗嗦,没水了,我就去挑嘛。能多大个事,那边不是有个压水井嘛。”搬来这里,每家都有自来水管。但每天停水,能有两个小时有水就不错了,因此每家都备有水缸,和洗脸盆。水实在不够,还有两个压水井,供大家使用。洗脸盆放在一个专门的脸盆架上,上面还可以挂毛巾。张桂花生来爱唠叨,谢燕秋不以为意。郑乔月看着却笑意盈盈。素来只嫌自己的母亲钱英红爱唠叨,原来,张阿姨更甚。连用个干净洗脸水可能都要被唠叨。钱英红虽然唠叨,倒不在这些小小的事上。这样一想,似乎自己母亲的唠叨比较能容忍了。丁飞阳摇着轮椅还在擦餐桌,摆凳子,郑乔月抢过来:“哥,你还弄这些干嘛,我来,你等着吃就好。”谢燕秋一把拉住郑乔月:“你让他干,他能干的就得让他干,不让他干,他会不高兴的。”丁飞阳说:“我天天光吃不干,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不成个废人了吗这能多少干点就干点吧。”“什么废人,你不过是暂时生病了,很快会好起来的。”郑乔月听丁飞阳的话有点难受:“哥哥,你一定会很快好起来的,我我去五台山求过的,你一定会好起来!”谢燕秋听着郑乔月的话,心里想,要是祈祷管用还用医生干嘛。不过还是觉得郑乔月蛮可爱的。这一段时间,她已经多次往返寺院,专门为丁飞阳祈祷。还爬了五台山一次,说等丁飞阳身体恢复健康的那一天还要去还愿。谢燕秋当然不信这一套,但郑乔月很相信。她也为郑乔月的就诚心而感动。饭还没有吃完,电话铃响起来。是顾爱党:“燕秋啊,一会送货的人过去。”“奶奶,送什么货”“你不是说要自行车吗我给你买好了,还买了一个电视机。一会商场的人一起送过去。我有事今天就不过去了。”“奶奶,还有电视机!”“飞阳在家里不方便外出,给他看看电视也好解解闷。”“奶奶,我”谢燕秋想说谢谢,又觉得谢谢一词在对顾爱党来说是有点虚浮了。对于顾爱党这沉甸甸的爱,远不是一句谢谢能担得起。“飞阳,奶奶给买了自行车还有电视机。”“奶奶,”丁飞阳喊了一声,奶奶,也没有说感谢。他也和谢燕秋一样,觉得一声谢谢来对顾爱党,太虚了。这么沉甸甸的爱,需要更多的爱去回报,而不是简单的两个字。倒是张桂花对着电话大声说:“燕秋,飞阳,还不谢谢奶奶。”两个人都没有说谢谢,谢燕秋倒蹦出一句:“奶奶,一共多少钱我们不能花您的退休金。”顾爱党的声音很是温和:“傻孩子,奶奶的退休金,给孙子花一点咋就不行了。等你们能挣多钱,再来孝顺奶奶不就行了吗。”谢燕秋还想说什么,顾爱党说:“你们收拾一下屋子,收拾出摆电视的位置,找个合适的杆子,准备架天线吧。”说着就挂了。这年头,自行车票难搞,电视机票更难搞了。这一下添了两大件,比人家结婚置办的都齐全。其实郑乔月也说让母亲给哥哥家买电视来的,但一时没有弄到电视机票。没想到哥哥家这么快就了电视机,也很为丁飞阳高兴。谢贤生跑到几户邻居家,也没有找到的能做天线杆子的棍子。又走到家属院外,走了一段距离,都快到农田附近了,才捡到几根长短不齐的棍子。回来,一根接一根用绳子仔细地捆了个牢牢固固。谢燕秋、张桂花在屋里收拾出干净的桌面放置电视机。之后都来到院子里,大家商量着找个地方栽电线杆。电线杆刚栽好,送货的就来了。沈炎早已在家里听到热闹,拄着拐杖就过来了。看到又是电视机,又是自行车。高兴得屋里瞅瞅,院子里瞅瞅。心里美得,又好像是自己家买了电视机似的。“沈炎,你们这刚结婚,要不要也买一台电视机”“小梅倒一直想要,只是这电视机票一票难求啊,看情况吧。”“你想要的话,我回头找人帮你想办法。”谢燕秋的话让沈炎眼前一亮:“嫂子,如果你能帮我弄到电视机票,那太好不过了。我倒无所谓,我可以随时来和哥嫂子一起看。就是小梅,她说,她一直想要,她主要是觉得家里有电视有面子。”谢燕秋看了丁飞阳:“叫奶奶帮沈炎也想办法弄张电视机票,应该没有问题吧。”丁飞阳面色稍一犹豫,说:“奶奶刚帮咱弄一个,再弄一个,也不一定好弄,不过回头给奶奶说一下,看情况吧。”“我这里先替小梅谢过师父和嫂子。”电视天线往小院子里里一立,远远高出了屋檐的高度。远远地就能看到这一家是有电视机的,仿佛一面旗帜,召示着这一家人较高的生活水平似的。有一根天线,瞬间觉得,小院子都变得奢华起来。送货人员帮忙调试着电视,声音出来了,都是雪花,连人脸都看不清。张桂花听到人声就稀罕地大叫:“哎,有人说话了,有人说话了。”谢燕秋在门外不停地听屋里口令,摇着天线。“再摇一点,摇一点,,停下。”调了半天,终于把台调得清晰了。天啊,天啊,居然是彩色的。..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