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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滚，你马上滚！你杀了奶奶，现在还要来瞧她笑话吗？奶奶对你这么好，你还能对她下此毒手，你真是个忘恩负义的卑鄙小人。滚，滚出去。”
墨晓芸气急败坏，她坚硬的皮鞋不停踢在沈初烟的小腿上，挥舞着的尖锐指甲抓伤了沈初烟的脸颊，血珠瞬间渗了出来。
沈初烟身子晃了晃，又咬牙挺直脊背，任由墨晓芸拳打脚踢。
她脸上挂了血丝，额头还有伤，脸色白的如纸一般，迎着墨晓芸的打骂，像狂风中兀自坚挺的椰树，仰头抵抗。
墨晓芸打累了，闹够了，喘着粗气停了下来。
沈初烟淡淡开口“我不还手，并不代表我承认了是杀害奶奶的杀人凶手。我确实有错，可我的错仅限于，奶奶是我带出去的，是我没有照顾好她，所以我有责任。我任你打骂。”
说完她微微抬眸，平视墨晓芸，“你打够了骂够了，那我开始拜祭奶奶了，希望你不要阻止我。”
说完，她扑通一声，跪倒在灵堂门口。
膝盖重重撞击在坚硬的地板上，“咚”的一声，令人腿软。
“奶奶，烟儿来看您了。”
这一声奶奶刚出口，眼里的泪水瞬间滑落。
灵堂之前还有的啜泣声，被沈初烟的声音盖住，全场的目光都被引到她身上。
众目睽睽之下，沈初烟再次猛地俯身，在地上重重的磕了一个响头。
“奶奶，我来看您了。”她颤声高喊。
磕破的头上，血缓缓流下，顺着惨白瘦削的脸颊滴落在黑色的衣服上，瞬间渗了进去，不见痕迹。
抬起头，她眼神坚定的跪行上前，然后再次重重磕头，“奶奶，所有的人都误会了烟儿，只有您是真心对烟儿好的。”
客厅死一般寂静，只听到匍匐跪行和磕头的声音。
“奶奶，您怕我冷了，给我买厚实的衣服，怕我饿了，给我准备精美的餐点。在您身边这短短一个月，是我这年来从来没有感受过的温暖。这些年您对我的好，我全都记在心上，我本想好好孝顺您，却因为我的疏忽让您这么快离开，是我没照顾好你。烟儿不奢求你原谅，只求您在去往天堂的路上平安。”
沙哑哽咽的声音并不大，却穿透整个灵堂。
墨老太太平时的音容笑貌，逐渐浮现在众人眼前。
沈初烟身旁渐渐齐聚了不少人，却没有一个人上前将她扶起来。
墨凉川站在墨老太太棺材前，沈初烟的话一字不漏地落进他的耳朵，可他始终没有看她一眼。
顾斯曼嫉妒憎恨的几乎都要发狂了“这个沈初烟太可恶了，奶奶刚刚去世，她就敢来她灵堂捣乱。嘴里说着奶奶对她的好，心里还不知道怎么嘲笑奶奶有眼无珠”
墨凉川猛地回头，那双骇人的眼睛布满了血丝。
这样阴冷可怖的表情，让顾斯曼打了个寒颤。她讪讪闭了嘴，将剩下的话全都吞进了肚子里，一个字都不敢再多说，
客厅里，沈初烟继续跪着磕头前行。
之前擦伤的膝盖破了皮，在她跪过的地方，留下长长一道血痕。
短短十几米的距离，却让沈初烟觉得相隔百里。
她终于来到了墨老太太的水晶棺前。
看着穿着寿衣静静躺在棺材里的奶奶，沈初烟早已麻木的心像被利刃戳了一个大洞，血呼呼往外涌。
一种痛入心扉却又无能为力的无助感向她袭来。
沈初烟身形一晃，差点摔倒。她咬了舌尖，尖锐的痛让她有了片刻清醒。
她再次俯身，重重地磕了头“奶奶，我来看您了……”
瑟瑟发抖的身子，如狂风中的一株兰草，摇摇欲坠却又兀自坚强。
她的额头血模糊了一片，黑色的裤子虽然看不出血迹，可行过的地方却留下长长一排血痕。
淡淡的血腥气息直窜入墨凉川的鼻腔，他看不下去了，也不想再听了，“江北，把她给我赶出去！”
“不，我不走！”沈初烟的声音因为过于使劲，已完全沙哑。
她趔趄着从地上爬起来，眼前一黑，身子踉踉跄跄得向前跑了几步又稳住了。
“我说过，我要送奶奶最后一程！我要陪奶奶说话，我还有好多好多话没有同她说，你不能，也不可以让我离开。”
沈初烟步履蹒跚地走到棺材前，看着奶奶平静的脸，她柔声道“奶奶，烟儿今天哪里都不去，就在这里陪着您说话。”
她抚摸着棺材，温柔地像在抚摸奶奶的脸。
泪水从眼眶滑落，沈初烟迅速抬手，一把擦掉“奶奶，他们说眼泪不能流在您身上，这样您会走得不安的，所以我不哭。”
江北带着人上前“沈小姐，请你离开。”
“我不走！”沈初烟怒道。
看着墨凉川冰冷阴沉的脸色，江北咬牙，招呼下人上前，“把沈小姐请出去吧。”
沈初烟双手死死地抠在棺材锋利的边条，“我说过，我要陪着奶奶！。”
“把她拉出去！”
几人一拥而上，抓了沈初烟胳膊，使劲将她往外拉。
沈初烟也不知道哪来的力气，小小的手臂绷得紧紧的，手掌上凸起的青筋甚至都能看到里面鼓鼓流动的血液。
因为剧烈的拉扯，她抠在棺材边上的指甲盖猛然翻起，血珠从指甲缝里冒出，手指一片血肉模糊。
墨凉川眼神猛地一缩，情不自禁的喊道，“住手！”
江北等人松开了手。
沈初烟瘫倒在棺材前。
她紧搂着棺材，喘着气，眼中一片赤红，十指指甲翻起，血流了下来。
灵堂前，墨老太太的照片，高高的悬挂在半空。
照片上，她笑盈盈的看着众人，那照片是如此的逼真，就好像她真的坐在上方静静的看着他们表演。
她那双看不见东西的眼睛，似乎看着每一个人，又似乎一个人也没看。
呼呼——
燃在灵堂前的两根蜡烛突然无风自动，灵堂瞬间冷了下来，只听到沈初烟幽幽的声音在灵堂里响起“奶奶您安息吧，我在你身前发誓，我一定会抓到凶手，不管她是谁，我都要把她碎尸万段，为您报仇。如果我做不到，我沈初烟就去九泉之下陪您。”
她的声音冰冷，带着切肤之痛，令人毛骨悚然。
所有的人顿时感到头皮发麻，一股寒意从脊背升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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