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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六十一章逆王后嗣
兴王赵承律,先帝长子。
这个名头一摆出来,就很有些门道了。
昭宁帝和赵承衍兄弟是中宫嫡出,但
赵承律出生
彼时宋太后是个端庄淑婉的皇后,非但不妒,还同周夫人关系处的姊妹一般,协理六宫之权也是宋太后向先帝提请的。
一直到先帝
原本宋太后有过一次身孕,到了四个多月时小产,还为此伤身,之后调理了足足两年时间。
至于那位周夫人——
赵承律少年封王,风光无量,也
因他是母妃再不是专宠六宫的夫人周氏,而是有大罪再身的废妃庶人周氏。
少年人心性大变好似也就是一眨眼的工夫。
赵承律从前温润如玉,那件事后变得残虐暴戾,渐次为先帝所不喜。
后宫众人接连产子后,他这个皇长子的地位更是一落千丈。
宋太后心宽,体恤他小小年纪,没了母妃照拂,又遭逢变故一场,故而把人带
昭宁帝就是
两岁的时候却差点叫赵承律掐死。
宋太后将此事按下不
孝仁太后敬佛礼佛,带着赵承律潜心修行,日子终于平静下来。
古井无波的日子一过就是十二年。
赵盈和宋乐仪比肩坐
她抬眼看,叹了口气:“那年皇叔应该是年仅五六岁,兴王差点杀了他。”
宋乐仪倒吸口气:“先帝老来得子,燕王殿下自幼伶俐,文武双全,据说他三岁能文,五岁能武,先帝爱之如宝,也曾寄予厚望的?”
赵承衍的确颇负才名。
可要说三岁能文五岁能武,那就有点太假了。
赵承衍作赋是
文藻华丽,百步穿杨。
文武双全的人是有,但小小孩童,又是天子嫡出,当然被传的更邪乎一点。
先帝也确实曾经对他寄予厚望。
不过不知道是不是小小的孩子心思却老成,一早晓得他同胞亲兄不是什么仁善之辈,一退再退,明哲保身罢了。
赵盈失笑说是啊:“太后受了一场惊吓,孝仁太后和先帝皆恼怒,毕竟兴王那时候已经长大成人,娶了王妃,开府建牙,是个大人了。”
大人和孩子之间,实力总是悬殊的。
他对赵承衍起了杀心,只要还
宋乐仪暗暗心惊:“那后来呢?”
“后来兴王被贬出京,先帝给他选的封地
兖州好啊。
安王都被贬往了凉州呢。
宋乐仪不傻,故事听了一半,赵盈又讲了另一半,她当然晓得那位周夫人因何而死。
她不单单是见罪于先帝,她的所作所为,乃是大齐的罪人,赵家列祖列宗绝容不下。
看来先帝果然仁君圣主,对兴王还留了这样的余地,即便是贬谪出京,也未曾想过真正的赶杀绝。
兖州素为军事重镇,乃是九省通衢,齐鲁咽喉之地。
明知道赵承律不安分……
宋乐仪心口直坠。
赵盈噙着笑握她手,才察觉到她指尖冰凉:“这都多少年前的事了,表姐怎么听这些也会怕?”
“倒不是害怕。”
先帝是太柔善,今上却是太残暴。
这哪里像是一脉相承的父子?
真不知道先帝是怎么养出今上这样的孩子的。
还是说,先帝才是赵家子孙里那个异类?
宋乐仪喉咙滚两下:“我想兴王到了兖州之后,必不会做个富贵闲人吧?”
这些事,赵盈如数家珍。
昔年昭宁帝御极,最先起兵反叛的就是兴王赵承律。
昭宁帝为嫡,他为长,即便有先帝遗诏,他却只说什么太子误国一类的话,早
他当然是乱臣贼子,可锦绣江山,谁不想试上一试?
昭宁帝还没能黄袍加身,诸方势力四起,那时候真是狼烟烽火,战乱不休。
每个人都想自立封王,每个人又都想兵临皇城下,逼昭宁帝退宫而出,将龙袍和玉玺拱手送上去。
“父皇平乱之后,兴王一脉被屠戮殆,无一幸免。兴王尸首分离,身悬东市,头颅挂于西市,父皇说要让天下人看看,兴兵作乱是什么下场,要叫兴王永生永世再不能投胎做人。”
身首分离,血淋淋的教训,谁不畏惧天子铁血手腕?
宋乐仪光是想想都觉得不寒而栗。
赵盈却觉得赵承律这个名字实
到她出生,长成,这世上哪里还有什么兴王赵承律啊。
当然了,赵盈更万万想不到的是,
“怎么会这样……”宋乐仪人是有些怔然的,一向灵动的水汪汪的那双眼也黯淡无光,没了往日的光,“所以世人都不知兴王殿下曾有一子,早
她试图把整件事情捋顺,却始终觉得脑子转不过来这个弯儿。
赵盈侧目看她,倏尔笑起来:“表姐怎么还不明白?”
宋乐仪更呆了:“你明白了?”
“庄氏从来就没有给崔钊行怀过孩子,或者她有,但那个孩子被崔钊行强行落胎了,杀人灭口不是为了去母留子,更不是为了掩盖他国丧期间得子的罪行,而是因为那个孩子从来就不存
“你是说——”宋乐仪腾地站起身来,转身匆忙,脚尖儿不防备踢
赵盈诶的一声:“你小心点啊。”
她上手要去扶人,被宋乐仪一把按住:“他图什么?”
图什么?
十九年前孝仁太后因病薨了,先帝仁孝,令举国丧一年,他自己又大悲大恸,这才会导致之后一病不起,缠绵病榻。
所以从那时候起,就是太子监国。
可一旦太子长期监国,皇位易主也就不远了。
再没有人会比赵氏子孙更清楚这件事,尤其是赵承律那样的赵氏子孙。
“兴王给自己留了一条后路,保全后嗣,而崔钊行,是铤而走险,想挣个从龙之功罢了。”
“就这样?”宋乐仪秀眉紧锁,“难不成兴王凭兖州之势……”
这话说来就有些糊涂了。
兴王起兵,就再不是兖州一州之力,
天下势力伺机而动,成王败寇,那本就是一场豪赌。
兴王若成,入主宫城,黄袍加身,他送到崔钊行手上的是他唯一的嫡子,将来就是要承他衣钵的皇太子,崔钊行当然是从龙之功。
他若是败了,崔钊行也并没有什么损失。
杀了崔慈之,一了百了。
只是好巧不巧,孙其也是
事情成了将错就错。
赵盈摇着头站起身:“
“元元,那你说这个事儿姜承德他知道吗?”
姜承德?
“他一定不知道。”赵盈看她还是皱着眉头,就低头看她脚尖儿方向。
宋乐仪拉住她:“没事儿,一会儿就不疼了。”
她又无奈,只好扶着人慢慢的走:“一会儿叫书夏去取冰块来,敷一下好得快,以前也没见你这样毛躁,近来怎么什么事情都听不得了?”
是事情太多了,替她担心,有一丁点风吹草动,她都恨不得一夜睡不着。
每件事都看似顺利,其实叫人悬着一颗心。
她横了赵盈一眼,嗔怪的意思一览无遗,话倒是不说。
赵盈扶着她胳膊,走了有三五步,宋乐仪才转头又问道:“姜承德怎么会不知道?这么大的事情啊,孙其就能欺上瞒下?”
按照崔钊行所说,崔慈之的真正出身,孙其是
事实上也是崔钊行故意为之。
本来崔慈之早就该死了,但他转念一想,把事情透露给孙其知道,这秘密成了大家共同的秘密时,知道秘密的人,就不得不坐
所以本来他是以为孙其把事情告诉了姜承德,这样他就顺理成章的坐到了内阁次辅的船上去,且不用怕姜承德随时可以把他扔下船。
于是才会
只是他万万没想到,打从一开始,孙其就准备好了欺上瞒下。
谁让孙其根本就不是姜承德的人呢?
赵盈冷笑出声来:“他那时候的主子是刘寄之,不过他明面上是姜承德的人。
这种事情,翻出来就是一个死。
姜承德是孙其的作师,内阁次辅,刘寂之这样都能把他为己用,你想想花了多少心力。
我估摸着,叫孙其为刘寄之去死他都是肯的。”
宋乐仪仔细品了品:“崔慈之的身世是个把柄,却不是崔钊行的。
对刘家而言,那是姜承德的死罪。
原本刘寄之是
届时不动声色就拉下姜承德,当然了,孙其其实也用不着去死。”
赵盈说是啊:“他做个老好人,出面求个情。
孙其这些年虽然跟着姜承德,但首告毕竟有功,最多也不过是罢官去朝,但总能留下一条命的。
人家想的是将来靠着赵澈上位,根本就没打算
忍辱负重,能屈能伸,这孙其还是大丈夫也?”
宋乐仪又愣了一瞬,她这阴阳怪气挤兑人的本事,可真是一天比一天厉害。
旋即便又笑起来,那手肘撞她腰窝:“可是你之前已经布置好了这么多的事,崔慈之这一件事,已经足够置姜承德于死地,你还要去走那些路吗?”
赵盈脚下顿住,宋乐仪身形自然随着她停下而停下:“元元?”
“这些路不单单是为了拉下赵澄和姜承德。”她叹了口气,揉了把眉心,“赵清远
姜承德能对远
这一点上,我从来都很明白。
是以有那么多的筹算谋划……”
“是为了安王。”
宋乐仪顺势就把她的话给接了过来,又安抚似的拍了拍她手背:“你自己看着办嘛,总归你主意这样正,我也只是随口一问,想着你近来辛苦,若单就一件事能解决,倒省去你许多麻烦。
不过你要这么说,我也明白的。”
她应该是真的心疼赵盈辛苦,这头话音才刚落下去,立马就又转了话锋,根本就不给赵盈接茬的机会,岔开了话题不愿多说:“玉安观的宴你既然说三天,还回去吗?”
赵盈眼下是身心舒畅的。
崔慈之这种把柄捏手上,等姜承德料理了赵清,她可以不费吹灰之力弄死姜承德。
于是脸上绽放开灿烂的笑容:“回去,咱们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