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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六十三章福建巡抚
随明县·官驿
赵乃明从没有过缠绵病榻数日之久的体验,这趟回京,搅和到夺嫡的这些事情里,真是叫他把从前二十年没体验过的事儿都体验个差不多。
男人家身体底子不错,管被人投毒,可是下毒之人用量足够谨慎,绝不至于伤了赵乃明根本。
是以他脸色虽然
随行的御医开了方子,一日两次,这也养了有五六天,比刚
房门吱呀一声被推开,赵乃明算着时辰是该吃药的,自己懒懒的也没挪动,等着伺候的小厮上前侍奉。
眼角余光却扫见一片锦绣缎衣,他顺势望去,见是杜知邑手里端着个托盘,上头放着他日常吃药用的那只白瓷莲花碗。
他眉心一动,才想着要自己坐正起来一些。
杜知邑诶了一声仍旧提步入内来:“你躺着吧,我没叫小厮送药过来,有几句话跟你商量。伺候人的事儿我不会干,你将就点。”
赵乃明让他逗笑了。
一直都知道杜知邑是个不拘小节的人,但原本他到京城之后和杜知邑之间的交集也并不能算多,直到这次钦差福建,二人才算熟络起来。
他是喜欢这样的人的。
有些人会觉得似杜知邑这样的人,最好是一辈子都不要打交道。
一句话一个眼神,心眼子不知转过多少,一个不留神落入他的彀中,成了人家的掌中玩物。
赵乃明却不这样认为。
明算计,那算计之前总有明二字。
既干,又聪明,打起交道来那分寸感和他实
他深以为同杜知邑很该做知己才对。
于是自己递一只手过去:“不敢烦你伺候我一场,我还是自己吃药吧。”
杜知邑果真笑着把药碗递过去,好
那苦涩残余舌尖,杜知邑嘴上说着不会伺候人,可也早备好了蜜饯。
赵乃明只吃半颗,他已经于床尾圆墩儿坐下去:“你要跟我商量什么?”
“福建巡抚亲自迎到官驿来,早上得了信,后半天他就到了。”
赵乃明面色一沉。
福建巡抚邹尚敬他是知道的。
邹尚敬是先帝朝唯一一个连中三元的状元郎。
先帝
及至昭宁帝御极之初,对他也是礼遇有佳的。
不过
当年他有幸出任福建巡抚,说来还要算是借了宋贵嫔的光。
宋贵嫔加封贵嫔时,朝臣不满,那时候正是尚任礼部员外郎的邹尚敬先提出此天子家事这样的论调,其后才有了昭宁帝金殿驳斥重臣,一句“此朕家事”,把沈殿臣等人挤兑的哑口无言。
再到宋贵嫔过身之后,昭宁帝一意孤行,辍朝多日不论,还要追封皇后。
那会儿也是这个邹尚敬,
邹尚敬认为,宋仁宗能追封张氏做皇后,开创生死两皇后的先河,既有这前例可循,宋贵嫔又为赵家延续皇嗣,诞有皇子,得天子专宠多年,追封为后,并无不可。
此话一出,他固然是成了朝堂中的异类。
众人为阻止昭宁帝追封皇后而抛头颅洒热血,他倒跳出来扯后腿,自是被视为眼中钉肉中刺。
要不是宋太后出面反对,力劝下昭宁帝,事情岂不是不了场?
不过经此一事,昭宁帝再登太极殿升座的第一件事,就是点了邹尚敬出任福建巡抚一职。
想起从前的这些事,赵乃明黑下的脸上扯出冷笑来:“这种人从前是真没想过,有朝一日还会跟他打交道。”
看来他是打心眼里看不上了。
杜知邑倒淡淡的:“人家好歹曾经连中三元,如今这福建巡抚做的津津有味,你倒先瞧不上。”
赵乃明翻了个白眼:“他
连中三元的大才子,他一定有真本事,可那又怎么样?
为人作官,他也不过如此罢了。”
杜知邑眯了眯眼:“我早几年时听说沈阁老曾经上折,要把他从福建巡抚的任上拉下来,后来没成,这事儿你知道吗?”
赵乃明竟点头说知道:“皇上念旧,和贵嫔娘娘有关的一切,
当年事情闹的大,满朝文武无一人为贵嫔娘娘出头说话。
其实你想想看,连宋尚书都避了此事,更何况是外人?
邹尚敬很会揣摩上意,一点不像是迂腐文人做派。
哪怕他只是为贵嫔娘娘说过那么两句话,漫漫岁月悠悠过,无人提及时皇上恐怕连邹尚敬何许人都抛之脑后,别看他是一省的巡抚。
但有人提起,他总会想起邹尚敬心里是敬着贵嫔娘娘的,仍然会高看他一眼。”
所以哪怕是沈殿臣牵头,也没能真的把邹尚敬给拽下来。
杜知邑点着手背想了很久:“他倒是会做官。”
“清清白白,只做官,不图财,不求有功,但求无过,这种人朝廷里一抓一大把,他算是典型的,靠着那点曲意逢迎的小聪明,一跃成为一省巡抚。”
赵乃明啧声咂舌,语气里都满是不屑:“寒门出身的孩子,做到这个位置上,还能稳坐十几载,他够光宗耀祖了。
今岁也得有四十多了,再过些年,他官做够了,辞官致仕,还能得个衣锦还乡。”
其实这些年间邹尚敬为官不易。
这也就是为什么他虽为福建巡抚,却对福建省的事情插不上任何手最根本的原因。
朝中无人,提起邹尚敬,人人都想起十几年前那点破事。
连沈殿臣这种一贯只做和事老的人都看不上他了,旁人就更是如此。
赵乃明叹了口气:“他来是干什么的你知道吗?”
“还能干什么?”杜知邑一耸肩,“钦差出行,以常恩王殿下为尊,连皇上亲生的惠王都要靠边站,邹大人这样眼尖心明的人,你中毒滞留随明县,你说他能干什么来的?”
无非献殷勤,顺便把自己摘干净,表示福建大小官员历来行事与他一概无关。
真是可笑。
“堂堂福建巡抚,大小事务他皆有督责之权,现
“他来都来了,总要见上一面的。”杜知邑是一向的心大,反倒来劝赵乃明,“等回头到了福建,不一样要见他?
最起码人家现
这话倒是真的。
邹尚敬于官场再没人脉,他总归
所以他肯配合,应该确实是能省去不少麻烦。
赵乃明果然缓了一瞬:“只是就不要让惠王一同去见他了。”
杜知邑唇角一味上扬,不动声色笑起来,后来缓缓站起身,拿了那只空瓷碗,说了声好,缓步出了房门。
都是千年的狐狸,话总是点到即止便可。
邹尚敬是不是真的甘心就这样辞官是未知之数,他因宋贵嫔之事上的位,
杜知邑甫一出门,有小厮猫着腰上来接过他手里的托盘,又退到一旁不
天清气爽,是个会友见客的好日子。
邹尚敬不想的话,也不会来走这一趟了。
·
才过正午都不足半个时辰,邹尚敬的马车停
他好像真的是个没什么官威和官架子的人,随行也不过三五人而已。
福建的局面这么乱,他倒不怕有人趁他出行下什么黑手。
也不知他是心大,还是觉得自己命硬。
他官做的大,但出身不高,钦差原本为查案而来,他这个福建巡抚能不能摘干净都还不知道,更别说赵澈等人出身尊贵,更不可能出门来迎他。
是以
一直等到进了驿馆中,东侧手边有三间偏厅屋子,杜知邑就坐
人进了门,杜知邑不动声色把他打量过一番。
书人就该是这幅模样。
看着文质彬彬,倒是极儒雅有气质的一个人。
可惜干的事儿却不是。
杜知邑只是相当敷衍的动了一下,像是要起身,偏偏坐的格外踏实。
邹尚敬脸上的笑都没有一刻是僵硬的,根本就不
他虽然没见过杜知邑,但观他年纪,总归不是赵澈,而赵乃明又
杜邑知听他称杜大人,又挑眉:“邹大人久
邹尚敬的笑意才尴尬了一瞬:“杜大人说笑了。常恩王殿下的病……”
他自己就先适时的了声,杜知邑哦的一声接过话来:“有随行御医
其实原本再修养个三五日,也就要动身了。
福建闹出这么大的案子,我们也不敢拖延,否则不好跟皇上交代的。
邹大人此来,单是为了看望常恩王?”
邹尚敬咳了两声:“听闻惠王殿下身体也不适,下官原本把钦差行辕安置妥当,听说了这些,才马不停蹄的赶到随明来,想着同二位殿下和杜大人一并往福建,一路上也好有个照应。”
这话可太假了。
杜知邑甚至都懒得拆穿他。
下毒的只能是钦差随行中人,邹尚敬能跟他们有什么照应?
进了门三句话不到就提起赵澈,简直是司马昭之心。
杜知邑只不接茬,任由他尴尬去。
邹尚敬大抵是看穿他不愿过多理会,也没追着询问赵澈的事,只是转了话锋:“下官既来了,总要去拜见常恩王殿下,不知杜大人可否为下官做引荐?”
他态度良好,一口一个下官,谦虚的过头了。
一省巡抚,久居高位,纵使平日非居高临下而待人,心态上也总会认为自己是高高
邹尚敬的确能屈能伸。
这种人倘或心思再正一些,把他的这点聪明用
能连中三元的几十年都未必出一个,真才实学怎么可能没有,那都是一朝一夕寒窗苦来的真本事。
所以按照正常人的思维看来,邹尚敬从先帝朝时得器重,做了两朝臣子,且是两朝唯一一个连中三元的人,将来入部入阁,位极人臣,哪怕他寒门出身,这也才该是他最终的归宿。
那刑部严崇之不也是寒门出身,
一条前途无量的仕途,其实是被他自己给走绝了的。
现而今这个年纪了,还想着再挣个从龙之功不成吗?
杜知邑盯着他看,看了半晌,才挪开视线。
他站起身,踱着步子朝门口方向去:“才吃过午饭,常恩王睡下了,惠王水土不服也歇着了,邹大人一番心意,风尘仆仆而来,等晚些时候总能见到的。”
邹尚敬听出他言外之意,忙跟着起身,甚至追上去三两步:“杜大人,福建的案子——”
“邹大人。”杜知邑一回头,脸上笑意未减,拦了他话头,“福建案子归钦差调查,钦差之行常恩王为尊,邹大人此刻与我说,是僭越。”
他手是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