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十三停止咀嚼嘴里那块鲜甜多汁的牛筋肉。
他感应到了一股“气”。
是的，很奇怪，从前些天自凌霄宗醒来后，他就经常有这种感，而且这种感应越来越迅速、越来越准确。
夜十三能感应到酒店外有六辆车，一共二十个人，一个女的，十九个男人。
有十个人下车，两个人守住酒店大门，八个人走了进来。
这八个人，一身戾气，统统带着血腥味。
以上这些，都是夜十三的感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八个彪形大汉在餐厅门口站定，他们环顾四周，把目光落到了夜十三身上。
维拉高高举起胳膊示意，另一只手拿起酒杯，咕咚咕咚一口气喝光伏特加。
而坐在维拉身旁的洛柯莎娜的表情明显变了，她不敢直视闯入酒店的大块头们，但是却有一种不易察觉的愤怒融合在她俏丽的脸上。
另一边，维拉则把账单留在桌上，把吵吵嚷嚷再也吃不下的女孩儿们赶了出去，她回手去拉洛柯莎娜。
拉不动。
维拉拽住洛柯莎娜的小胳膊：“Хтосьприходитьплатити,ход?mо。”（付钱的人到了，咱们走吧！）
洛柯莎娜似乎在按捺情绪：“Прийде！Винезна?те,хтовони,чинетак?”（维拉，你不会不清楚他们是谁吧？）
维拉面无表情，发出一连串话：“Знают?льки,wо?хн?й6оскита?ць。Для6ез6?летнихпасажир?вяневикликавпол?ц?ю,ценай6?льшадо6рота.”（我只知道他们的老板是东土人。东土人不骗东土人这句谚语你知道吗？这家伙肯定会没事的。而且对偷渡客来说，我没有报警已经是最大的善意了，不是吗？）
洛柯莎娜有些生气：“Алев6андуйоготежнев?ддати！”（可你也不能把他交给黑社会啊！）
维拉的小脸微微抽搐，口气也软了下来：“Поговориmопроце,колиповернеmося?”（这事我们回去再说好吗？）
洛柯莎娜反倒强硬了起来：“Щосаmев?д6ува?ться?Виповинн?6утизрозуm?л?пряmотут!”（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必须就在这里说清楚！！）
维拉有些急了，将声调提高八度：“Якедовасв?дношенняцейкита?ць?Миврятувалийоmужиття!”（这个东土人与你我都没关系！我们已经救了他一条命，这还不够吗？）
洛柯莎娜直盯着维拉的眼，一字一顿：“Вивинн??mгрош??Дитячий6удинокз6анкрутував,так?”（你欠了他们的钱？养育院已经破产了，对吗？）
这句话中的“他们”，很明显指的是开路虎来酒店的这帮家伙。
维拉突然不说话了，虽然那帮女孩儿已经被她赶去了门外，但所有人都朝这里张望着，她不希望这件事让任何人知道。
洛柯莎娜明白了一切，胸中的怒气突然间不翼而飞了，她突然抱住维拉，轻声道：
“Яка6не6уласкладн?сть,mизmожеmо??подолати！Ваmнепотр?6ноцьогоро6ити,wо6врятуватидитячий6удинок,врятуйтецихд?тей……”（无论是什么困难，我们一定能克服！你不需要做这种事来拯救养育院，拯救这些孩子们……）
方才洛柯莎娜一眼就看出来了，这帮开路虎的毛胡子绝不是好惹的主儿。
或者说，他们是乌克兰北方臭名昭著的黑道家族之一，人称“古拉格兄弟会”（БратствоГУЛАГ）。
据说这些人的父辈都是前朝劳改营的幸存者，残酷的环境与折磨，让这些人彼此之间产生了家人一般的感情，因此即便是已经重返社会，父辈的羁绊也一直延续到了他们后代的身上。
如今的古拉格兄弟会早已不是传统意义上的黑道，而是涉及能源、毒品、军火、基建、运输、金融等诸多行业的庞大帝国。
洛柯莎娜看到这些家伙，便立马猜出养育院破产的事实——维拉一定是从他们手上借了好多钱，否则如何支付养育院的开销？
想来这个东土男人也一定是与古拉格兄弟会有什么过节，甚至很有可能是被他们贩卖的劳动人口，搞不好是半路跑出来的！
如果真是这样，那维拉为了这笔债务，不是会害死一个好人吗？
此刻，走进餐厅的八名彪形大汉，两个人守住大门，另外六个人直直上前，这时奇怪的事情发生了，这六个人里居然有个小矮子。
也不能说他很矮，但就块头来说完全无法与另外五个孔武有力的大汉相比——更奇怪的是，此人黄皮肤，肤色近褐，一头黑发，一看就知道并非是乌克兰人。
也只夜十三明白，此人虽然不是乌克兰人，但也绝不是东土人。
“小矮子”来到夜十三身旁，一开口，标准的东土国通用语：
“夜先生，我们家小姐有请。”
虽然是亲切地“乡音”，但这话从一个母语并非东土语的人嘴里说出来，终归有些别扭。
夜十三没动地方：“我等的不是你，而且我也不认识你们家小姐。”
“夜先生去了自然就认识。”
“不好意思，我可没兴趣。”
“夜先生，请别为难我们……我们也是奉命行事。”
“奉命？那也是你家的事，我可没必要奉你们的命。”
“夜先生，乌克兰的酒是很烈的，敬酒为甜，罚酒则苦！”
一旁，洛柯莎娜与维拉看着二人叽里呱啦地说东土国语，是个人就会发现夜十三与“小矮子”话不投机。
洛柯莎娜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朝这些人呵斥道：“Якwотинеп?деш,явикличупол?ц?ю!”（你们再不走，我可要报警了！）
维拉赶忙上前拉住她，忙不迭地给“小矮子”打招呼：“ПанеФренкель,вонап’яна,mизараз?деmо!”（弗伦克尔先生，她……她喝多了！我们这就走！）
“小矮子”瞟了她俩一眼，低声道：“Щенек?нець,колив?нсядевmашину?колиязаплачу！”（事情还没结束，他什么时候上车，我什么时候付钱！）
夜十三听不懂“小矮子”说什么，但那表情却很明白的是在威胁洛柯莎娜与维拉。
他幽幽道一句：“我被卖了多少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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